檸檬香茅

連續幾天的春雨滋潤後,菜園裡的那一盆檸檬香茅又悄悄地抽出了嫩綠色的新葉。偶而拂過幾陣還略帶著些寒意的風,長長的香茅葉就在韻律的舞動中抖擻著一種煥然的精神。

其實我家的香草植物大多是種在落地窗前的花園裡,與四季輪放的草花與小灌木相互陪伴。但檸檬香茅卻是個例外,硬是被塞到了小菜園的角落裡。說起來都要怪它長得實在太像雜草了,和身形嬌小的草花們放在一起,不論如何安排,總是難免有些突兀。老爸看得不太順眼,就把它往後院的角落裡一塞,我居然也沒注意到它被搬了家。等到發現的時候,一段時日乏人照料的檸檬香茅也早已奄奄一息。

為了避免類似的慘劇再度發生,我只好把它搬到菜園裡。至少這裡本來就是比較偏僻的角落,不會再被以美觀為理由強迫遷移。而且菜園會定時巡視,如果種在這裡,照料和取用起來也比較方便一些。

雖然其貌不揚的檸檬香茅,乍看之下和長在山野裡的茅草並沒什麼不同,不過卻一點也不減損它豐富的實用價值。這也是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家裡種上幾棵的原因。

檸檬香茅又叫做檸檬草(從英文名稱lemongrass而來),或者直接被稱為香茅草。顧名思義,它最大的特色就是渾身上下帶著的清新檸檬香味。然而不同於其他以檸檬為名的香草,像是檸檬香蜂草、檸檬馬鞭草,灌木類的檸檬百里香,甚至是喬木類的檸檬桉,檸檬香茅草劍型的長葉就是帶有一種桀傲不馴的野性,乍看之下似乎與它有些柔美的名字不太相稱。

而以為站在一棵檸檬香茅身旁就可以聞得到濃郁的檸檬香味的人,可能也不免要覺得失望了。它既不像迷迭香那樣強烈而主動地散發身上的特殊氣味,也不像薄荷那樣容易藉著葉片的揉捻傳遞自己的芳香密碼。親近它的時候,還得小心別被鋒利的葉緣割傷。但它低調而沈鬱的檸檬香卻是紮紮實實地埋藏在硬挺的葉片中,或是由厚殼包裹的短莖裡。

由於它的生性幾乎就和外型一樣強健,我幾乎不曾特別花過什麼心力去照料它,從花市買回來的植栽,就是整盆原封不動地任其日哂雨淋而已。檸檬香茅喜歡有點潮溼的環境,只要記得補充水份,它就會隨時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有時在蒸發旺盛的炎夏忘了澆水,原本挺直的葉片就會皺縮在一起,枯槁的形貌看來雖然生機盡失,但只要亡羊補牢地給些水,隔天通常又是一番脫胎換骨的姿態。

檸檬香茅的莖與根

繁殖檸檬香茅也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凡是種了一、兩年的植株,根部都會長出許多分枝。只要分株而植,就可以一而十、十而百地繁衍下去。只是我對檸檬香茅的需求有限,種得太多只是徒增困擾,所以若非有朋友想要拿回去種種看,通常就是將生長過多的側芽剪下丟棄而已。

用在料理中的檸檬香茅,總會突顯出濃烈的南洋風味。像是大家熟悉的泰國名菜「清蒸檸檬魚」,其中作為關鍵角色的香料,就是由檸檬香茅來擔當大任的,我偶而也會自己在家做一做。由於我們家小孩愛吃烤雞腿,我也試過用切碎的香茅葉,加上蒜末、醬油、酒、糖糖調和而成的醃料來醃棒棒腿。最後從烤箱取出的成品果然帶有一種充滿南國風情的特殊香味,頗受到大家的歡迎。

香茅烤雞腿

由於葉子的質地較為粗硬,用作料理難免影響口感,入菜時還是以莖部較為適宜。只要剝去外殼,將較嫩的莖心切碎,就可以加入菜肴中作為香料之用。雖然市場中不難買到乾燥的香茅,但香氣與新鮮取材的相差甚遠。如果想要偶而做幾道南洋料理,絕對值得在院子裡種上一盆的。

如果是取來作為茶飲,那麼葉子就相當適合。只要將葉片剪切成小段,沖入熱水浸泡個三、五分鐘即可。此時茶湯會呈現淺淺地綠色,充滿著帶有檸檬味的溫和香氣。徐徐飲下,就可品味到一種舒緩與寧靜。由於沒有咖啡因的刺激性,也不用擔心晚上飲用會影響睡眠。

我泡檸檬香茅草茶的時候,常常也會搭配一些其他的香草植物。原則上只要同樣具有檸檬香氣的,同壺沖泡都很適合,在近似的芳香中可以創造出幾種不同的層次,像是檸檬香蜂草和檸檬馬鞭草都是我常用的材料。只是其他的香草大多不如香茅草耐泡,時間一久,風味就要打些折扣了。

檸檬草茶

也許和其他的香草植物比起來,檸檬香茅是少了一些浪漫與嬌柔的氣息。不過那藏在強韌狂野的外表下的,即使不願意輕易示人,卻是一種更為深長雋永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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