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塔炒海瓜子

只要是上過啤酒屋或熱炒店的人,應該都不會對炒海瓜子這道菜感到陌生。那股來自大海的鮮美滋味,透露著幾分不受拘束的狂放性格,再也找不到比它更下酒的菜了。誰教我這一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口味,不管老外用來配紅酒的乳酪還是搭白酒的淡菜有多麼高貴,在我心裡的地位就是遠遠比不上一盤冒著熱氣的炒海瓜子。

週末上菜市場,看到攤子上擺著幾盆新鮮的文蛤和海瓜子,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若論價格,文蛤要便宜許多;但就風味而言,海瓜子肯定要略勝一籌。既然平常難得下廚,也就不想在成本上斤斤計較了。就買海瓜子吧。

許多美食名菜有著天生的製造障礙,不管在家裡面如何努力,就是做不出館子裡的味道,因此也就造就了它們永遠無法成為家常菜的命運。但炒海瓜子就不一樣了,沒有什麼幽深的訣竅,也不需什麼專業的設備和珍稀的佐料,從自己的炒菜鍋裡就可以做出和快炒店裡同等級的風味。而且即使是像我這樣只是偶而在廚房裡客串的男人,雖然做菜時常常不免苦惱於該放多少鹽、加多少糖,但不知為什麼,炒海瓜子時就是會變得信心十足,完全用不著擔心失敗。

就像一般炒菜一樣,在鍋裡熱了兩、三匙油後,爆香蒜瓣、薑片與辣椒。接著把洗淨的海瓜子一股腦地倒進鍋裡,淋上些米酒拌炒一下。由於海瓜子長在海中,本身就有鹽份,所以料理過程中連鹽也不用放。

用蠔油炒海瓜子是最理想的,可以充份帶出肉質的鮮甜。剛好家裡的蠔油用完了,我改用蔭油膏替代,味道也是同樣地香濃甘醇。再次一點的,可以用一般的醬油膏。如果連醬油膏也沒有,用醬油也行,只不過醬汁的口感不免比較稀薄一些。

添入蠔油(或是油膏、醬油)時也是很隨興的。我都是趁著酒方灑下,一片煙霧瀰漫之際,舉起油瓶直接來個「火上加油」。不過此油非彼油,澆入鍋中時自然引不起烈火,倒是在一陣劈哩叭啦的聲響中逼出一片熱烈而洶湧的鮮香。至於醬料的量也無需十分講究,只要是足以在拌炒時包覆每一顆翻滾在鍋中的海瓜子即可。除此之外,我又加了一些烏醋下去,為這道熱炒再增幾分豐富的味覺層次。

最後炒到海瓜子殼都已打開,蛤肉盡皆裹上一層濃稠的醬汁時,就可瀟灑地投下一把九層塔。再拌炒個幾下,就可盛盤上桌了。

雖然這是絕佳的下酒好菜,但老爸還在開刀之後的休養階段,暫時碰不得酒,我們也就配合他收起酒杯,用最文靜的方法享用這盤熱烈豪爽的海味。就算如此,還是掩藏不住那種鼓動舌尖的奔放。即使是最後殘剩的醬汁都讓人不忍相棄,澆在白飯上,不覺間又多扒下了一兩碗。

等過一陣子老爸完全恢復後,或是邀個三五好友家中小聚時,料想免不了淺酌幾杯。當然了,餐桌上除了美酒之外,必定是少不了這道九層塔炒海瓜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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