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花園裡總是顯得熱鬧非凡。亮麗的草花們無拘無束地自由綻放，呈現出令人目眩的斑斕色彩。不管再怎麼忙，每年我都會在冬春兩季替花園裡換些新裝，好好把握這一段美豔奔放的時節。
今年冬天，花園裡多了許多棵三色堇，這又是拜大安森林的公園的花卉展所賜。每年的花卉展約莫是在十二月至隔年的一月之間，結束之後就會開放讓民眾取走一些功成身退的花草。我重新看了一下去年寫的文章，又迴想起那時候全家出動到公園裡搬花的盛況，不禁咀嚼起那一段有趣的回憶。今年由於我工作的忙碌和我家老二的誕生，已經不可能再那樣瘋狂掃蕩了，只有請老爸去重點式地看看還有什麼好東西可揀。
由於台北國際花卉博覽會在今年年底就要登場，所以去年底到今年初的大安森林公園花卉展也成為一個配合花博會熱身活動。和往年的花卉展相比，這一次的時間比較短，只有一個月(2009/12/19 – 2010/1/17)，但許多展覽區都運用大量的草花來營造壯觀的美感。老爸後來看上了這些三色堇，所以就把它們帶回了樓頂的花園裡。
三色堇真的是一種很搶眼的花。首先，它的五個花瓣就是不肯像一般的花那樣大小一致、方位整齊地排列，而是拼湊成一種帶有些靈活氣氛的特殊安排。最下面的花瓣通常最大，也擺放在最突顯的地方，緊接著其後的兩辦則分列左右。這三瓣除了底色之外，還常常從花心延伸出另一種不同的色調，暈染成一抹生動的韻致。遠遠看去，這些跳脫而出的顏色彷彿在素淨的顏面上勾勒出流動的五官；每一朵花就像一張面孔，有著不同的表情，訴說著各自的心事。
雖然最後的兩片花瓣只是淡淡的以純色襯墊在背後，但它們也是上帝造花時絕不可少的巧妙安排。如果沒有這兩瓣的烘托，整朵花便顯得單薄，少了好幾分雍容華麗的氣質。它們是美麗的臉龐上的一頭經過精心打理的秀髮。
三色堇有許多別名，有些像是人臉花、貓兒臉、孩兒臉，就說明了這種花朵和臉孔之間密不可分的類比關係。也有人叫它做蝴蝶花、陽蝶花和三色紫羅蘭等，這當然也是著眼於它繽紛的色彩與曼妙的姿態。
其次，三色堇花瓣的質感厚實而典雅，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高貴氣質。如同細緻而柔軟的絨布，包裹著溫和而又敏銳的內心。即使是連日的陰雨過後，歷經水珠的流淌與寒風的吹襲，也不能減損它展現最美一面的決心。
還有一點特別的是，花莖在向上展延之後，一到了末端的花萼卻來了一個急彎轉向側面。不似許多其他的花一樣是朝上開放的，三色堇的花朵好像天生就是為了向周圍展示它姣好的面容，但這樣的展示又帶點嬌羞與含蓄，以至於用它微微低垂的目光撥動每個賞花人的心情。
三色堇有個親戚叫做香堇菜，外觀看起來很像，只是花朵的尺寸小了一號，但花多而密，另有一種數大之美。人說香堇菜之所以得名，是因為花朵帶有香氣。其實如果細心嗅聞，三色堇的花朵一樣帶著深厚的芬芳，其味類似玫瑰，一種讓人聯想到愛情的味道。
我曾經想過自己用種子來種植三色堇，但書上說它的種子發芽不易。看過有人提出了一種方法：在播種之前，將種子放在盛水封緊的小瓶內，搖盪數次之後，藉以洗去附著在種子表面阻礙發芽的物質，如此再播，即可大大提高發芽率。有一次我去捷克出差，特地興沖沖地在當地買了幾包三色堇的種子，打算回來之後利用此法種出漂亮的花朵來。只不過不知道是種子不對還是我的操作有誤，那些種子就是一顆也不發芽。後來事情一多，也就沒有再做嘗試了。雖然冬天的花市裡到處可見三色堇，但喜愛種花的人總是覺得從種子養出來的，才像是自己種的花。我還是沒忘記，希望有朝一日能親手孵出幾盆三色堇。
時序入春，天候仍涼，矮牽牛和三色堇還是花園色彩裡的主力。我看著三色堇那一張張的臉孔，試著讀出他們的背後的欲言又止的心事。讀著讀著，忽然慢慢也能體會到，為什麼許多人看到它，心裡就會不自覺地勾起一陣悠然的思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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