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夜飯 

我應該算是有一點勞碌命。或者這樣說好了,我好像沒什麼閒下來偷懶享福的命。平常不管工作再怎麼忙到死去活來,感覺上不過是家常便飯,也沒有什麼受不了的。不過一到了休假的時候,卻總是有一堆毛病輪流侍候,本來想好好放鬆一下的,結果卻怎樣也打不起精神,好端端的假期硬是泡湯的居多。

就拿過年來說吧,在我的記憶中已經連續有好幾年都是在重感冒的昏昏沈沈中度過的。今年剛好有個令人特別期待的春節長假,心想總該可以好好慰勞一下自己一年來的辛苦了,不過沒想到今年我的「春節魔咒」還是充份地發揮了它的威力……

在距離過年還有兩個禮拜之前,我忽然開始咳嗽起來。咳一咳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這場咳嗽卻讓人覺得有些不同。喉嚨裡似乎聚集著千樣隻螞蟻拚命地鑽呀鑽地,讓人實在不得不想把它們咳出來而後快。只是不管怎麼咳,那種奇癢感仍然存在緊緊他依附在我的喉管上。每一次咳嗽,想像中的蟻群只是暫時散開了一會,過了沒多久,便又馬上聚攏起來猛攻我的癢處。

咳了幾天後不見有什麼好轉,反而咳出許多黃濁濁、黏乎乎的痰出來。我心想不對,還是去找個醫生看看吧。耳鼻喉科醫生看了一下,說我這是咽喉炎,開了幾天藥。服了幾劑藥,咳嗽好像的確好了不少。心裡還有點慶幸,這咳嗽還好來得早,如果過年前就把它給消滅了,至少不會影響到我的大好年假。

好景不常,藥吃完沒幾天,喉嚨又開始作怪起來,這次連鼻子都覺得不太對。深怕又帶病過年的我,立刻又到耳鼻喉科診所報到了。醫生這次除了開藥之外,還特別囑咐了:「不要吃刺激性強、油炸、辛辣的東西。酒精,甚至是餅乾、開心果也都一概不可……。」天哪,這不是等於不要過年了?該不會這回會出狀況,就是前兩天的尾牙時吃香喝辣的後遺症?但新年就剩倒數幾天了,誰也不想和自己的健康過不去,只好乖乖聽話,把身子調養好再說。

也許是吃了藥,總覺得全身軟趴趴的,就是在家中幫忙大掃除也使不上什麼力氣。本來還打算下廚做幾道年菜的,但現在看來都有點自身難保了,別病倒就不錯了。

今年的年夜飯還是由奶奶來張羅。自我有印象開始,每年都是由她來變出那一道道華麗精美又可口無比的年菜。但是她今年已經八十二歲了,再加上腿疾難免讓她有些行動不便,我們實在不忍心讓她在除夕夜裡還要在廚房裡忙進忙出。所以如果不是有病在身,我真的很想扛下今年年夜飯的重責大任。結果雷聲大雨點小,我只有在前一天晚上幫忙滷了一隻大墨魚而已,真是慚愧得很。

奶奶的確是年紀大了,體力也比不上從前,今年的年菜菜色也比過去簡單許多。象徵「年年有餘」的魚是用比較省事的方法乾煎而成,燻雞也買的是現成的。另外有一鍋事先滷好的牛肉和一道拼盤;拼盤裡除了我滷的墨魚之外,豆乾、臘腸和臘肉也都是現成的。熱炒有五道,分別是表示金玉滿堂的炒黃豆芽、炒回鍋肉、芹菜炒魷魚、炒素三鮮和叔叔最愛吃的木耳炒肉絲。另外就是每年必備的炒寧波年糕。老媽唯一的貢獻則是一盤涼拌黃瓜,只不過辣椒太辣,又忘了加醋,最後也只能擺在餐桌上點綴一下。

吃年夜飯時,老爸開了一瓶陳年白蘭地,味極醇厚。不過我牢記醫師的囑咐,不敢貪杯,只是淺嘗幾口便止。

就這樣匆匆告別了牛年,迎來了虎年。為了避開返鄉的車潮,初一的晚上我就帶著小傢伙們,陪著老婆回到台南的娘家去了。

南台灣的天氣果然厲害。就在台北還在陰雨綿綿,氣溫也在一字頭徘徊時,在台南居然是豔陽高照,近30度的高溫。我的感冒也被這股熱情緩解了不少,不怎麼咳嗽了,但鼻塞還是免不了。兩個鼻孔好像已經變成裝飾用的了,不但吸不進空氣,也聞不到味道。唯一的好處是,幫小雍換尿布時終於可以不用摀著鼻子或暫停呼吸。不過腦子裡卻不免覺得暈沈沈地,做什麼都提不太起勁,就連每年都會搓上幾圈的幾麻將都懶得打了。

在台南過了兩三天近乎無所事事的生活後,我們又回到了台北。迎接著我們的,依舊是溼冷的氣候。一回到家之後,我覺得自己的病又讓故鄉的寒風冷雨給加重了。頭暈得難受不說,還發起燒來。我只能包自己緊裹在棉被裡,逼著自己放空腦袋沈沈睡去。

發燒的時候,越想要休息,腦子裡就越會出現各式各樣莫名其妙的幻覺。彷彿一幕幕荒誕的情節在眼前耳邊輪番上演,意識前一刻才潛入地心,後一刻便躍入太空。我根本沒辦法在這種迅速而劇烈的時空交替狀態中辨別其中的真假,甚至不能確定當時自己是清醒還是睡著的,只能任由腦子裡如天馬行空般迸出的景像任意奔馳。不知道這個狀態維持了多久,這些雜亂的意象才慢慢退去,讓我真正地進入了夢境。

隔天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昏睡了十幾個小時。燒退了,鼻塞也被流不完的鼻水取代。擤鼻涕時整個腦袋都發出詭異的共鳴,好像連腦漿都要從鼻孔裡傾洩而出。想到所剩無幾的春節假期,我也不敢再抱什麼期待了。只希望這樣的春節魔咒,明年就別再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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