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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點習慣了,每一天是從臉頰上一個又溼又熱的吻開始的。

某一天早上,當我還昏睡在矇矓中的時候,隱約感覺到週圍好像已經是一片騷動了。我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瞧了瞧,雖然因為沒戴眼鏡,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可以從移動中的輪廓看出來,我們小罡已經開始忙碌地爬上爬下起來。

他似乎很期待什麼人能醒來陪他玩。但是爸爸媽媽前一天都忙得很累,不想那麼早起,就連只有幾個月大的弟弟也都還沈浸在甜美的夢鄉裡。小罡又怕把大家吵醒,只好很認真的跑到每個人的身邊,仔細觀察一下到底誰會先起牀。

我心裡暗自覺得有趣,於是想作弄一下他。雖然仍然閉著雙眼,但嘴裡卻發出一串囈語:「都沒有人來親我,這樣子想醒都醒不來了……」

小罡聽到了以後,立刻停下了動作,就像接近獵物一樣,躡手躡腳地朝我靠近。接著,他在我身邊俯下身來,對著我的臉頰深深地吻了下去,還發出了一個清脆的「啵」聲。

被親了之後,我忽然睜大了雙眼跳了起來,被嚇了一跳的小罡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我抱起他,把他緊緊摟在懷中,用剛冒出一片鬍渣的下巴摩蹭他的小臉,父子倆笑成了一團。從此以後,只要小罡比我早起,就會用這樣一個「morning kiss」把我叫醒。

不知不覺中,小罡和小雍這兩個小傢伙跟著媽媽回台南的外婆家已經三個禮拜了。本來前兩個禮拜前就要回台北的,誰知道老婆染上了新流感,再加上寒流來襲,所以他們便臨時決定待在台南隔離兼避寒。這一待就是兩個禮拜。每天早上起牀時,少了小罡在我臉頰上的一吻,害我覺得不太習慣。

小罡很愛講話,也常常自創一些辭彚。每次他一開口,總是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兩個禮拜前我也在台南的時候,有天晚上小罡肚子餓了,就跑到媽媽身邊撒嬌起來:「媽媽,帶我出去買東西吃好不好嘛!」老婆這時候已經換上睡衣準備睡覺了,就這樣回他:「現在很晚了哦。而且媽媽現在穿的是睡衣,不能出門啊!」小罡想了想,媽媽這條路好像行不通,於是就跑到我這兒來說:「爸爸!你穿的是『起來衣』,那你陪我去買好了啦。」

一開始還沒聽懂這小子在講什麼,後來也不得不佩服他這種舉一反三的能力。的確啊,睡覺時穿的衣服叫睡衣,那起來的時候穿的衣服不就應該叫做「起來衣」嗎?這也許是他第一次聽到「睡衣」這個詞,但立刻就發明了另一個新詞。

上個禮拜他從台南打電話回台北,電話裡就一直講到「金鉤鱉」。我還以為他不知道去哪裡看到了某種特別的動物,所以急著在電話裡跟我報告。後來才知道他要說的原來是「jingle bells」。是啊,耶誕節快到了,到哪裡都可以聽到應景的歌曲。他聽多了自然學了起來,高興的時候就在外婆家裡金鉤鱉來、金鉤鱉去的。

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聽成金鉤鱉的。有一天他外婆就問他媽媽:「為啥米小罡最近攏愛喊『天公伯、天公伯』啊?咁是因為想欲去廟裡拜拜?」這真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

對於形容數量,小罡倒是還搞不太清楚。之前他大概是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甲:「你有多少個?」乙:「我有兩個。」

從此以後他大概就認定了「兩」是很多的意思。不管別人給他多少顆糖果,只要不是一顆,他都一律說是「兩顆」。他的「兩」用途可大著呢,絕對不只這麼簡單而已。

我問他:「你在外婆家有沒有乖啊?」「有啊!」「有多乖呢?」「有兩乖啊!」

好吧,知道意思就行了。再問些別的吧:「那有沒有想爸爸呢?」「有啊!」「怎麼想呢?」「兩想啊!」「呃……這個……爸爸也『兩想』你……」小罡咯咯的笑聲清脆地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

老婆的病好了,寒流的威力也暫時減弱了。昨天他們母子三人終於又回到了台北。前一天晚上我還翻來覆去地難以成眠,但想到明天小罡的morning kiss,今天應該可以好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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