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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天氣,常讓人連到院子裡逛逛的興致都懶了下來。但這畢竟是個充滿活力的季節,即使我們很少佇足仔細觀察,然而從背景裡五彩繽紛的斑斕色塊、從空氣中飄來的陣陣芳香、從耳邊不曾停歇的蟲鳴,都讓人無法忽視生命力量的奔放。

夏天就這樣經悄悄地過了大半。我想也應該為院子裡花兒們留下些記錄,免得辜負了它們今年在驕陽下的精采演出。

先從木本的朋友們開始吧。

木本的觀花植物大都比豔麗但生命脆弱的草花們好照顧得多。即使平常都不怎麼理會它們,每年時候一到,大多還是會開出漂亮的花朵。

就能這棵複瓣的朱槿來說,在院子裡的花台裡至少已經種了十幾年了。其實也談不上怎麼照顧,不過就是澆澆水和有一頓沒一頓的有機肥料而已。除此之外,只有在長得太亂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拿它開刀大剪一番。

在這種粗放的管理下,這一棵堪稱任勞任怨的朱槿還是一年到頭開花。只不過,夏天還是它開得最茂盛的季節,花朵來得又多又大。

因為它是複瓣的品種,和一般的單瓣花比起來顯得特別貴氣,連它的花蕊都搭配得很有特色。這應該也算得上是院子裡最大號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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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小時候,常常喜歡吸朱槿花的花蜜。只要把花朵整個摘下,然後小心分開花萼和花瓣,香甜的花蜜就藏在其間:一部份留在花瓣的基部,用吸的即可;另一部份則會殘留在花萼構成的凹槽內,通常是用舌尖去舔的。

可以直接從花裡吸到花蜜,對小朋友來說實在是再酷也不過的事了。那種新鮮的滋味,至今仍讓人覺得記憶猶新。

年長之後,就不再玩這種吸花蜜的遊戲了。也許是因為在人煙稠密的都市裡,能看到幾朵花,就足以讓人覺得十分珍惜;好好欣賞都來不及,自然不會想要去「折花取蜜」。當年在鄉間常可以看到大片當作圍籬的朱槿,花朵的數量更是數不勝數。久居城市以後,便很久未曾見過這樣的景像。

下面這盆木槿,也是複瓣的品種。雖然要比那棵朱槿年輕許多,但也種了好幾年了。記得剛從建國花市搬回來的時候,只是一棵二十公分左右高的小苗,現在已經長得比一個人還高。

記得當時它的生長狀況只能算是普通。雖然每年開花,但開得並不多,總覺得有點稀稀落落。

後來又碰到了雪上加霜的事。大批的蚜蟲入侵枝葉,把葉子啃得坑坑巴巴,許多嫩葉還來不及長大就被搞得縮成一團。後來勉強擠出幾個花苞,但也許是營養不良,等不到花開就紛紛落土。

後來我心一橫,拿起剪刀大剪被蚜蟲佔領的枝葉。最後幾乎快把整棵砍光了,只剩下四分之一比較不嚴重的,再用手一隻隻把蟲給抓走。

想到這棵木槿被這番折騰之後,大概也元氣大傷,我也不抱什麼期望了。但沒想到隔年又長出了很多新枝葉,比遭受蟲害之前還好得多。

看到它興旺地成長,我也順勢替它換了大盆。於是它今年竄得特別高,花苞也一個接一個地掛滿枝頭,而且每一個花苞幾乎都開出了拳頭大的美麗的花朵。在漫長的夏天中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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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棵木槿的花苞剛開始從萼片中探出頭時是紅色的,但隨著花瓣的舒展,最後呈現出純淨的粉白色澤。有如輕柔的雪紡紗一般,一層層地交疊出一件華麗的舞衣。隨著微風的吹拂而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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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雞蛋花另外有一個文雅的名字--緬梔,但我還是喜歡用雞蛋花這個充滿親切感的名字來稱呼他。

我一直很喜歡雞蛋花帶來的感覺,那是一種熱情的象徵。好像南國的女孩,髮際總要別上一朵雞蛋花;而當地人們迎賓的花環,也都要用大量的雞蛋花來綴飾。

台灣的夏天,也可以看到許多開滿花的雞蛋花樹。大部份的都是白色的花瓣的品種,在花心處向外再暈染出一片鮮黃。也有紅色和淺紅色的品種,不過我還是偏愛白色的。

如果說木槿花瓣像輕柔的雪紡紗,那雞蛋花就像是厚實緻密的天鵝絨。

除了樸素中又顯得搶眼的花色引人注目之外,它的香味也總讓經過樹下的人們留下腳步深吸幾口氣。就像花瓣的質地一般,這種香氣帶有一點奶油般的醇厚,但又不失過於甜膩。雖然強度並不濃烈,但如果站在一棵開花甚眾的樹旁,還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被花香包圍的氣息。

我很羨慕那些有大庭院的人家,可以種上一棵兩三層樓高的雞蛋花樹。而我的小院子在公寓五樓的樓頂,怎麼也不可能種出如此的大樹。所以喜歡歸喜歡,但一直都沒有付諸行動種上一棵。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樓下二樓的鄰居竟然在小小的陽台也種上了一棵雞蛋花,因此才下定決心跟進。大小不是問題,重點是一旦有了一棵雞蛋花,整個院子裡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佔著樓頂陽光充足之利,我的雞蛋花雖然晚種,但開花卻比樓下的早,數量也多了許多。花朵點綴著庭院的角落,也總算圓了我的雞蛋花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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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北的後院裡有一棵老爸種的軟枝黃蟬,也頗有歷史了。由於後院的日照比前院差,再加上爸爸種花比我更粗放,所以這棵黃蟬長得並不算好。常常整棵樹看起來奄奄一息,我都想把它給挖掉改種別的。

有一次我看到它稀疏而零亂的枝葉,終於一狠心要動手了。但它的根早已經深深紮進花台的土中,要挖起來看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事,鏟子都彎了,粗壯的根還是紋風不動。

根動不了,把枝葉都砍光總行了吧?接著我用鋸子把它給整個鋸了,只留下一小截殘幹露在土表,之後就不再理會。

就在我們已經遺忘這棵黃蟬時,沒想到它悄悄地透露出新的生機,新生的枝條又開始蔓延開來。可能是修剪帶來的重生機會,再加上迅速爬上了花架頂端的枝葉也爭取到更多陽光,這兩年它又開始大量地開出鮮黃色的花。

既然沒有能消滅它,況且它的狀況也好轉起來,就好好地照顧吧。於是我接下了定期修剪和施肥的工作,好讓它變得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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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藍色的花不多,藍星花就是其中之一。

這真的是一種非常好種的花。我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種的,只記得那一次不知道從哪裡揀了一段小枝,帶回家插在土裡,過了不久就長成了一大盆。

每年夏天的花期一過,我就會把所有的枝條修去一半,好讓它看來沒那麼擁擠。如果真的長得太密,我也只能把它們整個從盆裡挖出來。這時候就會發現土底下是理也理不清的盤根錯結,不曉得是一棵延伸出來的,還是好幾棵糾纏在一起。不管是怎麼一回事,要做的事有點像分株一樣,把大部份的植株捨棄了,只留下長得最好的部份讓它繼續生長。反正明年開花時一定又是一滿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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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棵種在花台裡的紫薇,原本種的是一棵石榴。某一年石榴枯死之後,就改種了紫薇。現在也長得大概有一個人高了。

也許是一種無意間的巧合,紫薇花的質感和石榴花很類似,都像是綴著蕾絲邊的薄紗。不同的是,紫薇的花色有點偏紫,而石榴的花色有點偏橘。但乍看之下,都是夏日豔陽下的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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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時讀到李慈銘的<<越縵堂日記>>裡提到「紫薇久花,離離散紅」,記得課本對於「離離」的注釋是「披垂繁盛貌」。我那時不認得紫薇,以為紫薇花就是一串串垂下來的。但後來仔細觀察自己種的紫薇,才發現它的花一點兒也不「垂」,反而是向上挺的。不知道是李慈銘看到紫薇品種不同,還是編書先生實際上也不識紫薇,想當然爾所之下所寫的註解?白居易詩中「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也寫到了「離離」,其中自然很明顯在描述草的「繁盛」,但似乎也看不出有什麼「披垂」的意思。

不論如何,盛夏的紫薇花的確可以用茂盛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但在冬天的時候,別說是花了,連它的葉子可都是掉得一乾二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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