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人的期待下,我們家老二總算來到了這個五光十色的人間。小罡總算是如願以償地當上了哥哥,而我呢,也從「爸爸」升級成「兩個孩子的爸爸」。對於生小孩這件事,我們當男人的實在沒什麼好誇口的。不管中間出了多少力(事實上也沒出什麼力),跟孩子的媽媽的辛苦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

小孩的預產期是三月七日,但怕他一時忍不住提早蹦出來,老婆早在兩個禮拜前便已下去台南娘家待產。這也是我幸福的地方之一:岳母大人幾乎全包了幫老婆坐月子和照顧小孩的工作。而且台南遠在數百里外,我也不用天天跑去探視,這段期間剛好可以落個清閒,就算是在台北獨自一個人度個小假。而且交給岳母做這些事是最讓人放心的,還有誰會做得更好呢?

想不到這小子還真能忍,眼看著預產期逐日逼近也毫無動靜。三月四日的時候,老婆說她「有點感覺了」。聽說第二胎生得要比第一胎快很多,常常讓人措手不及。所以我當天就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趕上最後一班高鐵南下,深怕趕不上這個重要的時刻。但我一到台南之後,小傢伙又變得安份起來了,看來並不想這麼快出來。這一下可真讓人摸不著頭腦了。為了怕他在媽媽的肚子裡睡得太沈不想出來,隔天我們還特地到公園裡走了一上午,看看運動會不會對他產生一點刺激的作用。然而這一招似乎也沒有產生什麼效果,這小子待得比前兩天還乖。晚上去醫院產檢的時候,醫生在超音波的螢光幕上比畫了半天,估了一下他的體重,可能已經到了3300克。他媽媽個子小,擔心他長得太大了不好生,於是我們便決定:要是當天夜裡還不生,隔天就要開始催生了,無論如何要喚他出來。

三月六日早上,我們便進駐了成大醫院的待產病房,並投下了催產的藥劑。老婆高高隆起的肚皮上,綁著監測胎兒心跳和子宮收縮強度的儀器。胎兒的心跳要比成人快得多,平均每分鐘要一百四五十次。我聽著那充滿動力的節奏,忽然覺得很像是火車在鐵軌上滾動的聲音,只是誰也不曉得列車什麼時候要進站。等待的時間總讓人覺得特別漫長,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夜班的護士也來替了白班的護士。這時子宮收縮的週期變得規則了起來,在監測儀器一吋吋吐出的報表紙上畫出了一座座固定間隔的山峰。只是醫生說這強度還不夠,離真正要生恐怕還有一段距離。我們不知道肚裡的小生命在想些什麼,是迫不及待要出來見見世面?或是仍舊眷戀著媽媽子宮的溫暖?還是突然近關情怯了起來?

在第二次投下催產藥後,雖然從儀器上的數據看不到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老婆感受到的痛苦明顯增加了。每當數值向上攀昇,她的呼吸便隨之濁重,額上和鼻尖也冒出了一顆顆汗珠,我只能握緊她的手幫助她對抗波波襲來的陣痛。這就像暗夜中的狂風驟雨,也是黎明前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就在陣痛到達高峰時,羊水也開始汩汩流出。又過了一會兒,醫生才下達了進產房的指令。我也隨著更衣而入。記得第一次在產房裡看著小罡出生,那種衝擊和感動實在語以用言語形容;而這一次雖然少了一些新鮮感,但依舊充滿了緊張與期待。產檯上的老婆不知哪來的力氣,明明已經痛得半死,還硬是把小孩給一步一步地推了出來。我親眼看著我們家老二露出了頭,接著是身體,最後是腿。2009年三月六日晚上九點五十八分順利分娩,母子均安。聽說很多男人看到太太生產的過程都會嚇暈過去,我想這絕對是真的。相較於女人生產時的堅強,男人真的算不上是什麼了不起的動物。

下面這張是我和我們家老二的合照。我看起來蓬頭垢面的,沒辦法啦,在醫院睡了兩三天,又沒得洗澡的人就是這個德行。小嬰兒出生時的實際體重是3210克,身長49公分。三月九日中午母子一同出院。

 25498233:終於來報到的北鼻二號

蘇東坡在生了小兒子蘇遯後,做了一首<<洗兒戲作>>,表面上是對兒子的期待,但實際上充滿了對當時權貴的諷刺和自身遭遇的無奈。詩是這樣說的: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我當然和東坡先生的聰明差得遠,也沒有因此被誤一生,不過說是「誤半生」倒也不為過。反過來想想,生命中有些跌跌撞撞也未嘗不是好事。雖然不會有爸爸真的希望自己的兒子是「愚且魯」,但我真的希望我的兒子們可以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只要別誤入歧途也就足堪欣慰。至於「到公卿」就不用強求了。反正現在公卿也很廉價,既不容易得到別人的敬重,搞不好還會禍延子孫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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